左楠苦笑了一下，“后悔？我要是真的后悔，当初也就不会入魔。我追随她整整七世，每一世都创造机会与她相识，伴她一世忧。可到底还是人魔殊途，她会死会轮回，而我只能在尽的生命中等待与她下次相遇。”
“不会有下一世了。”霍铭坐直了身体，双手在胸前交叉，表情严肃。
左楠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端着的酒撒了满地都是。“什么意思？”
“丁颖已经整整七世转世为人，身边又有你这个魔物，下一世丁颖不会再轮回转世，魂魄会暂时游离于三界之中，等待下一次契机。”
左楠一把摔掉手中的酒杯，睚眦欲裂，“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入了魔就能生生世世跟她在一起么？凡人有凡人轮回的法则，天道也有天道的规则。除非你想让她跟你一道入魔。”霍铭盯着他的眼睛，“但在你经历过那些后，你还会希望她遭受一样的痛苦么？”
左楠颓然地倒在沙发上，他有些助的抱着头，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仿佛被扼住喉咙一般。霍铭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整整七世，已经足够了。珍惜丁颖的最后一世吧，有些事情必定是要释然的。你也不能总是活在跟她的往事里。人要向前看，魔又何尝不是？更何况你还会有漫长的永生的时光。”
左楠笑了，笑得很难听，笑声中充斥着奈与彷徨。他笑得很大声，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悲伤，到最后嘴角彻底垂下，发出低声的呜咽。
霍铭叹了口气，走向吧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啤酒的泡沫久久不消，他混合着啤酒一起咽下，舌尖泛出苦涩的味道。他不记得自己活了有多久，一千年或者两千年。在他尽的生命里，只有那么一次让他后悔自己入了魔。
那是三百年前，他第一次正面遇到谈悦，彼时的谈悦显出真身来准备降伏他。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宽袖大摆仿佛画中的仙子，周身仙气腾腾，左右手各执一把短刃。她身上所带的气场压制着他，令他动弹不得。她用短刃轻轻拍在他的脸颊上，夺魂的凌厉感仿佛要撕裂他。而他只是镇定地看着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害怕么？”谈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佻，又有些调戏的意味。
霍铭没有回答，继续瞪着她。
“长生不老有很多办法的，升仙也是其一。”她说着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脸，“长的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入魔啊，升仙的话就能拉高天庭的颜值了。”她说完收了手里的短刃，又向后退了两步。
“你不杀我？”
“杀你干什么？杀你一个魔没有多少功德的。而且在刚才一战里，你的确也帮了我的忙。恩将仇报，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立足。”
霍铭看她的眼神越发不解，谁知谈悦只是转过身摆了摆手，“入魔也是可以重修正道的，希望下次你能被我点化。”说完一个飞身就消失不见。
从那时起，霍铭就总想见到谈悦。
或许这也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