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她。
她吃惊地望着我，“难道这回你是人？”
我稍微缓了缓神色。
“苍天呐，你总算肯做回人了！”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我。“把你的白日梦说来我听听！”
“开始我被猪撵，后来我反过去撵它。我一边上蹿下跳，一边神神叨叨。”
女人一脸茫然，“我想过了，任何事情的发展必须有个合理的过渡，方能美梦成真。”
女人呆呆地眨眨眼，“就是靠蹦哒和念叨？”
“这你就不懂了，猪八戒为什么会做人徒弟和师弟？还不是师兄能翻筋斗云，师父能念紧箍咒。”
女人眼角似乎抽了抽。
“它一个不能成精的野猪自是比不过猪八戒，我不过略施小计，它便转头就跑，这一跑，它回了野猪窝，啧啧，真是个比八戒还傻的憨货，轻易就暴露了老巢。”
“你把它全家都下了锅？”女人忍不住问。
“我哪会那么短视？我把它们圈养了起来。”
“哦，猪能生，你是为吃更多的猪肉！”
我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这样想的，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那几头猪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跟中邪了一般，下的崽都不是健康的，活着活着，要么成了病猪，要么成了死猪，你说我一个养猪的怎么能吃病死猪？”
女人点点头，是不能吃。
“所以我就想把它们发卖了。”
“这不是良商家嘛？”
“对呀，梦里的我怪可恨的，我想着低价出售，肯定能把它们卖出去，毕竟连鸭肉都能被切碎冒充牛肉卖，我这卖的还本就是猪肉，人们图便宜，肯定会买回去吃……”
“结果人没买。”
“对呀，我就纳了闷了，不是多的人爱贪小便宜么？”我咂咂嘴，“然后我又去忽悠年轻人，原本以为他们年纪轻，不识货，没成想，他们看一眼，就认出我卖的不是好货，好容易我骗着了一个阿姨，可几个老头老太太看我忽悠人，当时就不依了，平时在公交车上颤颤巍巍地摇到站，彼时站在我摊位前是又蹦又跳地骂我腌臜货。”
女人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你挺会做白日梦。”
“骗不了散客，我又去了饭店的后厨，你说他们又不做给自己吃，到时多放点佐料，再切得稀碎，端上饭桌还不照样是道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然后他们也不干？”
“是啊，他们说我缺德，二话不说就把我撵出去。”
女人瞠目。
“然后我又去了食品加工厂。不管什么样的肉，加工加工还能看出什么样？到时袋一封，娃娃们还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学校门口小店铺还少卖垃圾食品了？”
“他们也拒绝你了？”
“不仅是拒绝，他们是真绝，说我残害祖国的花朵，反手就将我举报，我被市场监管局的人以违法之名押着游了街，自此一举成名。”我闭了闭眼，“因为我养的猪没一头正常，人送外号‘猪能’。”
“噗！”
“能了一辈子，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里，我死在了猪圈里。”说到这，我忍不住叹口气，“没人来吃我的席。”
女人同情地望着我。
“直到后世，才终于有人吃。”
女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过吃的不是我的席。”
女人没听懂，不解地看着我。
“吃的是我，因为生前思想不端正，我投了猪胎，世世代代被人吃。”
“那我刚开始不说对了么？”
“那我不是一开始就是头猪啊！”
女人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你这白日梦做得还挺成功的。”
我面表情地看着她。
“你看你做的这个梦里，大家都重视食品安全，不逾越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唯有一个坏人，还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能说这不是白日梦？”
我就冷笑起来，“你是不忘了坏人是哪个？”
女人突然哑口言，过了会儿，她讪讪地说道：“这也就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夜里，我又做起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