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
南霄臣见他神情紧张,便知是吓着他了,轻咳两声:“看你的模样,不像是使不起下人的样子,也没个贴身小侍在身旁伺候,一时唐突了,抱歉。”
“没有的事…多谢关心。”沈穆觉得这人有趣,抬起眼帘,又偷偷看了南霄臣一眼,虽然施宇安和方睿明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他却觉着这人很是亲切。
“客官!您的酒来了!”
掌柜又从后厨端来一壶热酒摆上桌,南霄臣却没有再端,而是掏出了一袋碎银放到桌上,接着起身大步走到沈穆面前,宽厚的背影将他完全笼罩。
沈穆的视野一点点变暗,抱着肚子的手下意识缩紧,抬头望着南霄臣,这人好似与端凌曜一般高,但体型却较端凌曜更健硕一些,靠近时看着,的确是令人胆怯。
沈穆捂着肚子,紧张道:“……您要做什么?”
抬眸的动作与记忆里几乎一模一样,南霄臣凝视着沈穆,仿佛看见了第一次看见离若的样子。
南霄臣张了张嘴,又看向沈穆硕大的肚子,深沉的目光微微闪烁,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良久,他从腰上解下一块刻着花纹的玉佩,不顾沈穆的意愿,强行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谢谢你的酒,这块玉算是我的谢礼,遇到什么麻烦,拿着这枚玉佩唤我一声便是。”
“什么?不…我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东西…一顿酒罢了…”沈穆看着手心里刻着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连忙慌张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不用的…请您松手…您这样让我很为难……”
一旁的方睿明却一眼看出那枚玉佩是什么,心下顿时一颤——
这可是象征魔教教主地位的令牌!
手持令牌者,便可统领整个魔教。
南霄臣竟然轻易地将此物送给了沈穆,怪不得南晔枫想要除掉沈穆……
方睿明眸光闪烁,南晔枫原本是下一任魔教教主的不二人选,可就在即位前夕突然出现教主的亲生子——沈穆,南霄臣当即暂停即位仪式,发动了所有魔教使者来寻找离若墓碑和沈穆的踪迹。
现在看来,下一任魔教教主的位置,还不知落到谁的头上。
从南霄臣的举动来开,南晔枫的思虑是对的。
“一枚玉佩罢了,算不上什么,”南霄臣紧紧攥住沈穆纤细的腕子,眸底倒映着他惊慌的表情,这样细弱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折断,分明有着身子,却还这么瘦,南霄臣心里一阵翻腾,还是忍不住问,“你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什么?”
“别多心,我只是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当年他救了我一命……我尚未来得及报恩,但是我们太久没见了,许是我认了也说不定。”
南霄臣心中狂跳,这些天来,他怎么也找不到离若的墓碑,心里便隐隐有了希冀,万一、万一他还没有——
“您认识我爹爹吗?”
沈穆忽然褪去了方才的惊慌,这张与离若几乎完全一样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笑意,但闪烁着微光的水眸却一改往常的明亮,被极力隐瞒的伤痛一点点渗透而出。
沈穆微微笑着,眉心的朱砂红得好似快要滴血:
“家父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真的…很多…很多年了。”
“谢谢您还记得他,爹爹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我以为只有我记得他呢……真的谢谢您。”
南霄臣的心恍如坠入冰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