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白衣胜雪的年代。
而西门吹雪是它最高不可攀的象征,冷峻的脸,胜雪的衣,乌黑的剑。
他已经走上了神坛,俗世如尘沙,情爱如虚妄,情欲,造就了他的剑法,他的盛名,他的一切。
然而被时光湮灭的过去,像是冬夜里的被白雪覆盖的山林,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下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阳光落在午后,暖暖得洋溢着生机。
背着剑的少年站在船边,金色的柔光打在他背后的剑鞘上,舒缓了那一份冰冷的寒意,只是这份冰冷不仅是出于他的剑,也是出于他本身。
挺直的背脊,白皙的脸颊,漆黑的长剑,他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但是已经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西门吹雪这个名字,连同他古怪的规矩一起渐渐传开。
有人胆颤心惊,有人不以为然。
而这一次,他的追杀名单上出现了新的名字。
——屠杀扬州赫家满门的淮南刀客,柳多言。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沐浴斋戒三日,然后在今日,在此时,他拔出了剑。
柳多言就坐在船上,他看见一道剑光遥遥从岸边发出,踏水而来。
他不认识西门吹雪,不曾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规矩。
所以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对他动手,要致他于死地。
不过这个困惑只是暂时的,江湖上的很多事都是说不清因果的,武林与朝廷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有时彼此交叉,有时泾渭分明。
他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他可以得到很多的东西,他也知道自己有一天就会死在他人的手里,没有人会去追究凶手。
这一天比他想象中要快。
西门吹雪的剑,也是如此。
速度上的与伦比,角度巧妙,身法高明。
死在这样一个人手下,实在算不得耻辱。
柳多言艰难的抬起头,他问他:“为什么?”
“扬州赫家。”
西门吹雪从容将剑压下,逼得对方只能后退躲避。
他伫立在地,剑光如雪,却似流星一样坠落。
尽管站在对面的柳多言已经举起了他的刀,但他还是没有躲过,纵然刀法挥舞得密不透风,但是过度分散的力量却显得薄弱,随后他的刀直接被对方的剑击偏。
西门吹雪反手用剑抹过他的脖子。
男人睁大眼睛,不甘心的倒下,他的刀从他已经力的手中摔出,怀里同时掉出半条纱绢。
西门吹雪低头看着血花从剑上滴落,剑身上映出他的下半脸,唇角轻轻抿着,两侧上翘,有种微笑的觉。
片刻的缓和随即隐去,他收剑,继续等待。
不多久,眼看着岸边那个白衣人已经离开,而另外一个人显然死去,才有人敢大着胆子走过来。
高楼处的一位白衣公子,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慢慢握紧了拳头。
西门吹雪开始往回赶,不过想要从扬州回到漠北的万梅山庄,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的事,他来到这里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回去也不会比这更快。
不过这所谓,他并不缺乏耐心。
桌子上有一个白瓷的杯子,里面只是白水,不过盘子里的东西却不是全素,八道招牌菜,四荤三素一汤。
俱是精心制备过的,最好的酒楼,最出名的菜肴,最舒适的房间。
但这并不奇怪。
除去剑客的身份以外,他还是偌大山庄之主,不杀人的时候,他的生活绝不会比任何一个名门公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