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徐徐纱帷照进昏暗的屋中,惊醒了迷蒙的人,晏诗施睡得并不安稳,掀开盖着的薄衾子,她抚过微微发疼的后颈缓缓起身,疼痛叫她知晓昨晚发生的事并不是一场梦,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
毫疑问,她被人拐了。
可那人自己根本不识得,为何想方设法地把她骗来,又从何处找来个与祁明耀十分相似的人,足以以假乱真。
等下!对方认得祁明耀的模样,也知道她,自己既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的话,难不成是祁明耀的仇人?所以绑了她来威胁?
胡思乱想间,她整理好衣衫,穿上鞋踏下床。
不管是何缘由,先找机会逃出去,绝不能落入歹人之手。
打定主意,她踮起脚悄声息的摸近门口,却撞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唬了一跳,向后跌了几步才站稳,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抬头一看,那黑影渐渐显形,待看清了他的模样,赫然就是昨晚那个骗她来的男子。
她惊惶了一瞬,但还是定了定神,鼓足勇气问道,你究竟是谁?绑我来究竟有什么目的?″那男子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踱步至杌凳前下,倒杯茶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大概……是跟你的夫君有那么一点小恩怨。″
果不其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那你究竟想如何?″晏诗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像是并不着急解释清楚,只温温和和的问她你不渴么?坐下喝杯茶吧。″他说罢,示意晏诗施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
晏诗施狐疑地观测他,他脸上带着笑,但眼底不泄半点情绪,让人法揣测他此刻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晏诗施犹豫了下,最终隔着茶桌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那男子给她倒了杯热茶,方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想请晏小姐做客几日如何?等到祁将军归来再论此事″男子放下茶杯,饶有兴致的瞧着她
晏诗施蹙眉,不明白他究竟想玩什么花样,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简单,但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轻易妥协,起码为了祁明耀她不能成为拖累,不由冷声道如果我不愿呢?″
他还是不露一丝破绽,只不怀好意的凑近她,戏谑地笑“在下以为小姐能够认清现实,可现在若是不能的话,那我只能实行强制手段。我想小姐您是希望能够自由活动的,对吧?望您能认清目前的处境。不要做谓的反抗。″慢条斯理的语气却渗着丝丝恶劣。
混蛋!晏诗施心头火直蹿却不动声色地压下,她垂眼敛目沉思,很清楚若是再做效的反抗,定会换来更糟的待遇,不能冲动,一定不能冲动,要冷静。
行,我会好好待着的,″她话头一转那么,请问,我现在能看看我这些时日居住的地方吗?″晏诗施很快收拾好情绪,语调平稳的问,她决定先探查一下这处地方,静观其变之后再寻机会逃跑。
男子没料到她适应的如此快,挑了挑眉应道当然″话罢,拔座起身带着她环着宅院转看,旋即他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毕竟我们俩以后作为同伴要很久的居住在这里,希望你能喜欢这个地方。″
??!
什么?没有……其他人的吗?″晏诗施惊诧道,睇见他微有些疑惑的眼,随即又道你不需要人侍候吗?″她睐目望去,院子宽敞适中,采光极好,可若只住两个人未免有些空旷了,观这男子衣着举止也不像是穷苦人家。
他半敛笑颜,沉声道我不喜欢太多人,嫌他们聒噪。″
晏诗施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真是个怪人。可旋即又惴惴不安了起来,那不是整个院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还揣摩不出这人半点心思,这般没着落的境地让晏诗施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惶恐,脚步微顿,颇有几分踟蹰。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迟疑,他脚尖一转,回头看她。
晏诗施抬头望着他勉力扯了扯嘴角,实在没兴趣再逛这座关她的囚笼,我累了,想回房了……″
那男子也没多问,轻笑了声便带她向屋里行去。
晏诗施咬唇紧跟其后,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她就沦落到了如此田地,心头的郁结之气越发浓重。
踅至屋中,方才没细看,现下才发现桌案上摆着她的诗集与一些笔墨纸砚,心里的郁闷与惊慌才散了些,亲切的东西总是能让她稍稍卸下心防,有那么些安定,可随即又想到是那男子用来拿捏她的,连带着自己也是被困在这里,不由心里轻嗤了下,面上却淡然自若。
她踱步至书案旁,刚想翻开一本诗集,余光憋见角落一处,缓缓地定住了,眉目转向那男子你喜欢制作玩偶?″
他瞟了眼角落处的一篮木偶,漫不经心地点点下颌,瞧她直勾勾地凝着那儿看,散慢地笑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试试。
本以为晏诗施会拒绝,没曾想她一口答应了下来,凑到那托起一只木偶,提起刻刀像模像样地雕刻了起来,惹得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半晌,直把晏诗施看地脊背发凉才徐徐移开。
片刻后,晏诗施陡然停下刻描的手,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窥他看书的背影,谁想他像背后长了眼似的,并未转头,只支颐着侧脸,淡淡地道我叫歌,歌曲的歌。″
谁问你名字了?晏诗施心里嘟囔了声,名字也怪怪的,面上却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他翻页的手停滞了一下,似是琢磨了下。遂放下书。丢下句:你等着,便出了门。
晏诗施不动声色的看他身形全部消失在门口后,轻吁了口气,丢下手中刻画潦草的木偶。她才没有兴趣弄这玩意儿,轻捏着手中的刻刀,让她有兴致的是这个,监禁期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处,总得有个东西防身不是吗?
可她怕就怕她若是藏起这刻刀,万一让他给发现了就功亏一篑了,所以试试这刻刀的锋利度,所幸还不。接下来就该把他支开了,想他去买饭,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得抓紧时间。她利落地抽出发间的簪子,用刻刀细细地打磨簪尖,很快便磨的十分尖细,她吹了吹碎屑,心满意足的笑了,好歹有点儿安全感了。
听着悄声息的院落,她心思活络了起来,不对呀,宅院中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他出去自己不是可以趁机逃出去。哎呀,这个怎么没想到呢?她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忙站起身,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只露出一条门缝观望着空一人的院子,果真,她张望一瞬,随即轻轻拉开门扉,身子向外探去。
扫了扫周边。真的没人!
她顾不得仪态,旋裙火急火燎的向大门那儿冲,可惜跑出没两步,却骤然听到一声你往哪儿去?″收敛了笑意的声线里,倏然添了几分低沉清冷。
她惊愕地回头,和似笑非笑的歌四目相对,面面相觑间,她打破岑寂问道你不是去买饭了吗?″
他扬了扬打水的瓢,望着她狭黠地笑谁说的,我会做饭,倒是你,究竟想往哪去啊?尾音懒洋洋的,目光却紧咬着她不放。
晏诗施眼神心虚地闪躲了下,讪讪一笑我肚子饿了,坐在屋子里好闷,所以出来散散步。她忐忑不安,只期待这个借口能糊弄过去。
歌也没有追究太多,只是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唤她来厨房帮忙。
晏诗施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进厨房,却见灶膛前的火已经烧旺,灶里煮的饭菜飘着袅袅热气,一股肉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令她不禁食指大动。
你会做饭啊。晏诗施不禁感慨,她以为书上说的君子远庖厨都是真的。
呃……也不对。他算什么君子?
本来也不会的,后来为了讨一个人欢心就学会的歌斜睨着她笑,说这句话时他嗓音清缓,很是温柔。
晏诗施才不想跟他有更多话聊,也不接他话茬,只佯做乖巧的问他怎么帮忙?″其实她也不会做饭,家里还比较富裕,不用像平常女子一样忙活于灶房,让她吟诗作画女工弹琴还行,做饭什么的她可能做不出来,但炸了厨房是有可能的。
歌观她窘迫的样子,倒也没为难她,只叫她做些简单轻巧的杂事。
晏诗施心里松了口气,应下后便忙碌了起来,一会功夫,饭菜便做了一锅。歌端了碗筷出来,两人一人盛了一碗,动起了筷子。
饭菜意料之外的好吃,不过晏诗施并不想跟他搭话,吃完便回了房。就这样相对言的渡到了晚上。
望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晏诗施面色难看,是了,他之前既然是一个人住,自然只有一张床,可是……她绝对不想跟他同榻而眠,就在他面色纠结时,歌款步走来,晏诗施立即就紧绷了起来,不自然地道有多余的被褥吗?我…我打地铺。″想想也知道,睡了这么久的床,不可能她一来就让他打地铺,她也没那个胆子开口。
他却笑了笑,转身出去,搬了张软榻进来不用,你睡床,我睡这上面″
晏诗施松了口气,刚想说他真体贴,内心就立刻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是他把自己拐过来的,没有他自己说不定还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躺着呢,哪会那么憋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