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万籁俱静,晏诗施自一片黑沉沉中睁开眼,借着窗棂透进零星的月光,她悄咪咪的下了床,据她睡前观测,歌睡的软榻在左侧不远处,她小心的避开那儿向门口挪去。
还没等她拉开门扉,身后就想起了冷寂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晏诗施心里一惊,忙转身想找个由头蒙混过关。却听到他的警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劝你老实一点。″
他说话的语调慵懒散慢,可晏诗施却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冽和危险。
她不敢再造次连忙翻身进了床榻。
可晏诗施依旧没放弃,她不想坐以待毙,放弃这哪怕一丝一毫能够逃跑的机会。
于是在她第三个晚上准备逃走的时候,歌终是耐心耗尽,将她钳制着拽回床塌,不管晏诗施怎样挣扎,都法摆脱他的桎梏,他几乎是将她揿在怀里,清冽的声音低哑的在她耳边响起别乱动……″他歪着头笑看她惊惶的模样你不是爱跑吗?只能这样了。″
她的脸颊被他硬挺的胸膛压得生疼,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灼烫着她,急欲逃跑却不成的焦躁在这一刻转化为直达心?的害怕,她慌张道歌,我不跑了,不跑了,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怕隐没于句尾的音调打着颤,像亟欲落下叶尖的水滴,带了丝哭腔。
他的一只手在她腰间轻柔有力地摩挲着,另一只手却拘着她的背,将她与自己贴合地更加严丝合缝,感受她给予更加猛烈的战栗,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仿佛下一瞬吻就烙下,她浑身酥麻的厉害,想推开他,又恐激怒了他,只是僵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只抱着渺弱的希望,盼他能够满足她的祈求。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歌的声音带着诱哄,令晏诗施不寒而栗,他的手又在游移了,以为是理会自己的哀求,他却只是将她更紧的勒在怀里,再其他动作睡吧″
可晏诗施现下哪还有什么心情睡?他逼仄的环抱让她窒息,她声地颤栗着,明明是温暖的怀抱,却泛起病血的疼,如针扎般穿插在与他接触的地方,陌生男子的气息包裹着她,她迫切的想逃离,可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他。
助、委屈、不甘、羞恼席卷了她,不住的在她心?堆迭翻涌,她从没有任何一刻如此的想念她的夫君,她的家人。自己竭尽全力的逃换来的却是对方肆忌惮的对待。积攒的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她这几天强撑出来的冷静在此时土崩瓦解,不住的抽噎着。
这动静可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万一一个不耐下伤害她也说不定,可她就是忍不住决堤的情绪。却没想到歌没有发怒与烦乱,从身上抽出一张帕子,不发一言,只细细的替她擦拭,拨弄她粘湿的发,轻轻地别到耳后。
晏诗施当然不会因为这个举动就对他大为改观,她的处境,她的崩溃,罪魁祸首皆是他,本是如此亲密的举动,身前人却不是自己的丈夫,现下自己也只是沦为一个可笑的人质、俘虏。更何况她现在还不想见到他,她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我不需要你这样,我自己来。晏诗施将他手中的帕子夺回来我不跑了,你可不可以放开我,我自己可以擦,
她的声音哽咽,手上也是不住的挣扎着,却怎样都逃脱不掉对方的掌控。她明白自己这样做会惹恼对方,可她真的不能再继续这种状态下去了。她宁肯被欺负,也不想被这样对待。
她越是悲愤地抗拒,歌越是紧紧如藤蔓般紧缠着她,将她固定在怀里。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将手臂越收越紧。
她挣脱不过,手中的动作渐渐停歇了下来。
歌的唇角浮起笑,以为她终于消停了,却在下一刻顿住了。
晏诗施不想妥协,万一一开始就松口的话,对方越来越变本加厉,怎么办?电光火时间,她想起了被她打磨尖细的那个簪子。
此时,就在她的枕下。
感受着抵在自己胸膛上的尖锐,歌低低地笑了起来小瞧了你啊……怎么,要杀了我么?″面对生死,他依旧云淡风轻像是浑不在意。
你……你放开我!于困境中迸发的勇气支撑着她用锋利的刺威胁对方,即使事后会隐隐后怕,但此时的她理智被磨地消逝殆尽,反滋生起怨恨与怒火,颇有些不顾一切的架势。
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果真的斗起来,她不会是他的对手,但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歌的眸色愈发的深邃,似是在思考。
晏诗施见状,心里一喜趁势逃脱开,坐起身子,旋即捏准簪尖对着他,经方才一番作乱,她齐楚的衣衫凌乱不堪,素来静怡的眼眸盛着炽烈的情绪哀恸地紧盯着他,剑拔弩张间,歌只定定的望住她微红的眼,没有丝毫退缩,就这样与她对峙着。
握着簪子的手在细细地颤抖,可她依旧不能松懈,她必须要自救,不能沦为麻痹的傀儡。
我数到三,你若是不离我远点儿,休怪我不客气了!晏诗施咬牙切齿道
歌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却透着股冰凉刺骨的味道,让人齿冷。
若我不呢?他忽地攥住了簪尖,身子也向她靠近,面上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晏诗施吓得手一松,簪子差点掉落在地上。
你,你别过来,我,我真的会杀了你。她惊慌失措的喊着,像是幼兽色厉内荏的恐吓,非旦半分威慑力,反而让人觉得可怜又可爱,身子不断的往后躲闪着,可她的后背已经撞上床沿,再可躲避的余地。
哦?歌挑眉,眼眸微眯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敢动我,我马上就杀了你!晏诗施的脸色煞白,额上沁出了汗,她现在只有赌一把,赌对方的理智尚存。
那你倒是杀啊!他却不为所动,反倒将手中的簪子往胸前送了送。
不,不要......晏诗施的瞳孔骤然紧缩,眼看着簪子已经要刺入他的肌肤。
这簪子锋利之处比钢刀还要锐利,刺入肉中必定是鲜血淋漓。
可她不能放下这唯一能保障她的簪子
不......她的声音几乎是哑着喊出来的。
歌看着她的模样,眼里有着嘲讽,似是不想让她逃脱一般,终将簪尖向着自己的胸口狠狠一刺,刹那间殷虹的鲜血涌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掉在她雪白的床褥上,很快晕染成暗红色,歌的唇边溢出丝丝血色,眼却一不的紧盯住她的表情变化,似乎很期待她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他不是傻瓜,这丫头是否真的要杀他,他心知肚明。
晏诗施的目瞪口呆并未持续太久,随后便是满腔的愤怒和憎恶你......你疯了吗?你想死么?!″疯了,他绝对是得了失心疯了!
她眼中的疯子将簪子拔出,森寒地笑着向她贴近,她只觉得他的气息变得清晰浓郁,眼泪不争气地汹涌而出,惊惧的眼中倒映出他的模样。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能够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双眼森寒地望进她的双眸深处诗,听话不好么?″他紧紧抱住了她,这回晏诗施再也没有力气推开他了,她真的,怕了。
像是过了许久,晏诗施察觉身上的人好像真的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寂静的夜里只余吟蛩高昂的鸣叫。也是,正中心脏,想不死也难。
她正要拨开他,却乍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低醇的笑声,抬眼一看竟然是歌!那自己身前的是?
她慌忙推开了他。只听站在床边的歌慢条斯理地解释那个是我的傀儡,傀儡师啊……连自己也能操纵自如。″
他的语调里有着掩饰不住的亢奋,像是孩童愉悦的展示着自己的戏弄人的成果,带着天真的残忍。
晏诗施惊诧后是深深的迷茫那这几天和我相处的究竟是谁?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何必辨认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享受比思考更愉悦。歌不紧不慢地笑着,似乎刚才那一幕对他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一样。
窗外的吟蛩嘶哑的声戛然而止,似被人拧断了喉咙,连带着她也丝丝地泛疼。
晏诗施愣在当场,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究竟是不是人?连杀了都还能活的好好的,或者说到底怎样才能找出真正的他将他杀死,自己是不是永远都逃不了?
面前是他渐渐放大的容颜,她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任人揉捏搓扁,太累了,让他紧密的揽住自己,再也生不出去撕咬反抗的力气。
乖,该睡了……他缠紧了她,像以自己为丝线,拴紧了他的傀儡。话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舒畅了般紧紧搂住她,阖上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