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虚梦演里,秩序与规则显得如此可笑,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充满了纷争。在这里,杀人都显得不值一提。
唯有实力才是硬道理,没本事的人只能夹缝求存。
我从小就深刻体悟到了,当被父亲丢弃的那刻。
危险环饲的归虚秘境里,我顾不得悲伤,必须马不停蹄地思考怎样活下去,这是跟着父亲四处漂泊接触生活本质所练就的早熟。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带着只有三岁的妹妹又该如何生存呢?
纵使像父亲这样抛妻弃子的行为屡见不鲜,毕竟为了在艰难的环境生存下去易子而食的也见过不少,但麻木已久的我依然不会丢下这个负累的妹妹。
因为,这是爱笑的阿娘在临终时对我的嘱托,在生下妹妹没多久,我唯一的温暖,撒手人寰。
幸然,我认真掌握了父亲教给我的傀儡术,能随意变幻与操纵傀儡,在鱼龙混杂的喧闹巿集里,也有一席之地像表演戏法般讨得赏钱,即使微薄,也能供我们兄妹二人生存下来。
每到领到零星的赏钱,妹妹总会眼巴巴地望着沿街卖糖的小摊驻足许久,我对她的渴盼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
说到底,她只是我为完成阿娘遗愿所不得不背负的责任,确保她能尽力活下去就好,又为何多此一举地管她的喜怒哀乐呢?
我的骨子里流着凉薄的血,大概,是承袭那狠心把我们抛弃的父亲吧,又或许,只是为了能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里。
只是,我每牵起妹妹的手故作平常的从糖摊前路过时,她都会听话地顺从我,不哭也不闹,懂事的不像个三岁小孩。
也许是,没有撒娇闹腾的权力吧,因为下场,很有可能就是又一次被丢下。
这也让我有一点点欣慰,起码,这包袱不算太笨重。
每次出摊的位置都不固定,一是同一地方不再新奇后就会被厌倦,二是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杀人越货,稳赚不赔,即便成果只是几枚小小的货币,那也是聊胜于,更何况对方只是两个容易解决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划算极了。
于是,我带着妹妹四处游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即使这样,还是被盯上了。
抓住我的是一个彪形大汉,穿着破烂,面目狰狞,他用力捏着我瘦弱的肩膀,眼中满是贪婪和恶毒:把你挣的钱交出来。″
没有过多挣扎,我识时务地交出全部家当,趁着他为着那点钱沾沾自喜时,配合着傀儡朝我们仅能够地到的地方,往他腰腹处恶狠狠地捅进两刀。
我不会听天由命,去赌对方有良心,不会杀人灭口。
也不会趁乱逃走,这样的事不会只有一次,我要做的就是适应,培养反击的能力,即使这显得很可笑,为了那点钱去拼命。
可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里,那点钱就是救命的稻草。
我想活,所以,企图夺过我生机的人,必须死!
扎刀时我恶劣地搅动了下,疼的那家伙龇牙咧嘴的,反应过来后,狠命地将我踹开,然后忍着痛向我逼近,意图杀了我以绝后患。
即使对方只有一人,即使我已经对他腰窝处造成不小的伤害,对方却依然能轻易地结果我,毕竟我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什么战斗力,哪怕心里有许多念头想杀了他,但仍能为力,只能束手就擒地等待宰割。
在这紧要关头时,却听叮呤一声响,一条柔软的紫缎缚住了他,时刻绷紧的我立即抓紧时机,拾起被大汉拔出掷下的刀,狠绝地插进被拌倒在地的男人的胸口。
鲜血迸溅的那瞬间,没有害怕,没有惊惶,只有绝处逢生的喜悦,与屠戮生命的快感。
随即,我睐向帮助我的人,眯着眼,头次仔细地打量着一直被我视为拖油瓶的妹妹。
一头亮丽柔顺的紫发,乘巧可爱的模样,腕间戴着阿娘的玉镯法器。每次配合着父亲,捆住人时,连接着紫缎的铃铛就会清零地一声响,没想到她会师自通,在关键时救我一命,也救下她自己。
毕竟我死了,她也活不下去。
她扑过来抱住染满鲜血的我,仰望着我软糯道哥哥,你没事吧。″
小孩子本该惧怕此刻的我,血染面目,眼底跃动着择人而噬的凶兽,她却义反顾地闯进我怀里,闯进这个从未正眼看过她的哥哥眼里。
我的瞳孔里第一次映进她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眯眯对她说道茉茉,哥哥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那双漂亮的杏眸里顿时溢满了欣喜,激动地紧紧拥住我,欢快地不停喊哥哥,哥哥!哥哥真好!″
嗯,小孩子真好哄啊。
一颗糖果就让她笑弯了眼,
一个甜美的笑容就感染了我。
那是自阿娘死后,另一个走进我心底的,微不足道的善意。
麻木不仁的我,意然会为了这抹笑,每天都会买下一颗糖,在她出其不意时,装作漫不经心地递到她的面前,她会笑着接下,一边说谢谢,一边甜甜地道:哥哥真好,茉茉很喜欢哥哥。
劫获下那大汉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虽不说非常丰富,但也是有不少的甜头就是了,让我感慨,打劫真是一本万利。
心里不由打起了算盘,我会有意挑选人群中喜好吃独食的人,估摸着胜算,敲定后故意引诱他来劫我。
在练习傀儡术的同时,我也学习着布下一些简单的陷阱,再配合着傀儡,能够勉强完成反杀。
偶尔也需要紫茉的帮衬,我并未避开她,就是要她去适应这种生活,因为,我们要相互帮扶着,共同生活很久。
到后来,我的傀儡术在一次次死里逃生里摸爬滚打,杀人杀得逐渐得心应手,引诱的方式流程越发老练成熟,完全不像表面9岁的模样。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
就在又一次杀了想抢劫我的人时,被暗处的一个人不动声色地目睹了全过程。
男人称赏地鼓着掌,从暗处踱步而出,说他是暗尧里的一个小头目之一,夸赞我的能力,希望我能去他那里发展。
暗尧,归虚里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
拿人钱财,替人除祸,是他们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而且,只要付得起高额费用,基本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只要我熬得过其中的考验,就有数不清的钱财向我招手。
需逼迫,只要利诱,我就答应了他。
每天承袭着数不清的严酷训练,凭着我诸多的经验,与年纪相仿的孩子相比,在实战里脱颖而出。
最后的考核是要我们互相拼杀,能眼都不眨的打杀并肩许久的伙伴的人为数不多,我恰恰在其中,他们惧怕我许久,纷纷慌乱地将矛头都指向了我。
只是,结果就是,我熟练地操纵傀儡与我此呼彼应,快、准、狠地将他们全都绞杀干净。
就此,元歌这个名字,被排进了暗尧杀手榜的一名。
杀人的钱,我拿着并不亏心,只是自己并未有许多需求,于是,我常常给年岁渐长的妹妹买些零食玩具。
每看着她甜滋滋地咬着杀人买来的糖果,我都会笑盈盈的,瞧着纯任的小姑娘一所知地在品尝着罪恶的味道。
她却口口声声地喊着甜,我倒不信,那明明浸着血,泛着腥。
直到她将方才拿在手里舔咬的糖塞进了我囗中,纯澈地问我甜不甜。
我不由一愣,嚼磨着甜的腻牙的糖果,连同她方才遗留下的味道,吞进喉里,细细回味。
甜,确实是甜的,渗着她奶乎乎的甜。
为了一已私欲而杀掉亚根不认识的人,这种人道底线的事,我干来却任何负罪感,连头目都感叹,我是当杀手的好料,天生冷血。
对此,我倒挺认同的,甚至突发奇想,也许父亲丢下我,只是因为,知道我长大会变成情的怪物。
他对我的漠视、遗弃、狠心,仅仅是因为,他在执行正义而已。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丢下我的小姑娘啊,她并未做。
心里却又在矛盾地庆幸,还好父亲给他留下了冰冷人生的一抹温暖。
会在他给她买糖时,娇俏地让他自己也买一根吃,会在他仅买一根的情况下,啃咬下一半的糖,另一半就留给他,美名其曰,哥哥辛苦了一天,就该尝尝甜的滋味。
嗯,也变相地尝到了她的味道。
会在他出任务受伤时,心疼的直掉眼泪,却一声不吭地为他轻柔地包扎。哽咽地鼻头眼眶皆通红,让冷面的杀手都好笑地勾起了唇。
会怕泄露他杀手的身份,而自学医术,为他解毒疗伤,除了常看的医书,她也会时不时地捧着书识字背诗。说要为以后加入星之队作准备。
星之队,试图维持归虚里岌岌可危的秩序的一个组织,分有许多小队,与暗尧算是两个极端,分别对应着善与恶。
挺好的,紫茉与身处污泥的我不同,她理应有更明亮干净的未来。
我笑笑,并不在意,只要妹妹想要的,哪管立场对立什么的,宠溺地看着她随你。
她倒对我的支持没有那么高兴,一言不发地静静看书,反而没有方才扬言要加入星之队的热情劲了。
我好奇地瞧她,想着小女孩长大了心思也变来变去的,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就这样度过了几年,我本以为就会这样平淡下去,直至一次任务。
暗杀的对象是个颇懂术法的修士,我原本是打算速战速决,奈何,他的实力不俗,在与暗尧的较量中,占了不小的优势。
我不得不采取迂回策略,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机会。
拖着拖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我和他皆受了重伤,就在我凭着惊人的毅力强撑着想上去结果了他时。
那老者叹了囗气我和你冤仇,又何必非要我性命。″
我吐出一口血沫,凌然的眼紧盯着他别废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刀抹了对方脖子,他眼珠凸起,死死的瞪着我,捂住不停喷血的脖颈,竟然还能挣扎着吐出几句话来。
呵呵……″沙哑的声音像是石粒刮擦,刺耳极了我给你…下了咒,以…后…以后你只要做了……呵…违背道德底线的事,都会…都会比常人更加的……痛苦!″
那眼神怨毒极了,漫上血红,可怖得吓人。而换来的是我又一匕首刺穿了他的胸口,这次,他才终于断了气。
回到家中的我并未有什么异常,直到睡觉时,我曾经不屑一顾扼杀的人命通通化为了梦魇缠上了我,虚空感与罪恶感让我彻夜难眠。
紫茉查觉到我情绪的不对劲,关怀地问我怎么了,也凑到我身边为我把脉,却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想她太过担心,只搪塞说是做了噩梦,并未告诉她咒的事。
她看我冷汗浮沁的脸,缓缓地抱住了我,曾经的小团子逐渐长成现在十岁的女孩模样,温软的身躯似乎驱散了些我心中的阴霾,青稚又坚定地对我说那茉茉陪着哥哥,帮哥哥赶跑那些不让你睡觉的妖怪。″娇娇软软的脸,我禁不住轻捏了把。
望着怀里趴伏着的妹妹,并未觉得此时已是少年的我理应要避嫌,反而回揽住她,俯下身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那是她最爱的栀子花香,闻着清清淡淡的,似是真的抚慰了我。那些嘶啸着,扑过来想将我撕碎的混沌黑暗在这个安宁的怀抱里寸寸湮灭。
躺在床上,环住怀里软绵绵的妹妹,进入梦乡的我似乎真的不再被冤魂索命。
自此,每天拥着她入睡仿若成了惯例,不过,也不止如此。
自那件事发生后,以前对杀人的兴趣似随着那若有若缓慢增长的道德感渗透而减淡,我减少了接任务的数量,陪伴紫茉的时间也多了。
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人生在杀人之后只余下了乏味的空白,其他的许多事都提不起我的一点兴致,枯燥的令人厌倦,除了她。
晚间能让我安稳入眠,白日里我也喜欢将她兜进怀里,这样感觉好似被圆满地填补了内里麻木的空虚,她好像真的成了我冰冷残存人生的寄托
感受着她柔软的紫发轻轻擦过我的下巴,观看着眼前我操纵傀儡逗趣的戏码,乐得咯咯直笑,我不动声色地勒紧她盈软的腰,凑到她耳旁问她喜欢么?″
清雅的气声吹得她耳廓微微发痒,肩膀轻轻抖动,整个人反倒往后靠,更深地融进我的怀里,与我紧紧相贴,鼻音软软地嗯了声,乖巧得不像话。
我凝视着她雪嫩莹白的脸,愉悦地轻抚着,这么白净娇嫩的肌肤,最适合用傀儡线缚着,勒出凌乱的红痕,吊着摆出各种美丽的姿态。
这么乖的孩子,最适合做成我的傀儡,始终与我相伴,听话的,圈在怀里不知反抗的傀儡。
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妙。
与这些逐步变质的情感相伴滋生的,是咒施下的,密密麻麻的疼痛。那是可笑的道德伦理在折磨我。
少年逐渐抽条挺拔的身量将女孩完美地嵌进怀里,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看着她的笑颜,我温和地笑,就像一个斯文宠爱妹妹的兄长茉茉,你以后会离开哥哥么?″即使内里渐渐被黑暗侵染。
明明以前对她的存在抱有可有可的态度,此刻眼里却隐埋着不知如何堆积起来的情感,如此地,渴盼着她。
紫茉闻言,仰起白嫩的颈,那双流光溢彩的杏眸与我对望着,下一刻弯起皎洁的弧度,像一尾浅浅的月钩,勾挠我的心。
手腕被轻柔地环绕,那是她的紫缎。
茉茉就算绑住所有人,也不会对哥哥这样,茉茉只想牵着哥哥的手,永久不分离!像是在说什么誓言,清甜的嗓音都显得严肃了不少。
我心窍一动,俯下身慢慢凑进悬在我面下的清秀小脸,鼻息拂过她的唇畔,睇向她没有慌乱,没有躲避的眼神,真是固执地可爱啊……
轻笑着,却只用鼻尖触了触她小巧的鼻头。
这么温驯么…哥哥都舍不得把你变成傀儡了,不禁怅惘一叹。
那么,说好了哦,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不准反悔的,哥哥当真了……
她真的很爱吃糖,每次吃到时都会开心的转圈圈。
而我每次都有意只买一根,看她灿笑着吃糖,想整根含进,微微张开的唇却只能吞住一小块,软滑的舌尖浅浅地舔弄糖身,等到咬了一大半时才想起我。
克制着会留下一半给我,叼着缠上她味道的糖,即使我并不喜欢这种腻人的甜,却如同上瘾般欲罢不能。
明明我喜欢的是冰冷的刀器穿插肉里,搅弄骨血时带来的快感。
所幸,还有妹妹。
只不过,我并不想用以前那么粗蛮的方式对她,毕竟,我是她温柔的兄长,不对么
表面上我对她的举止即使节制的称得上循规蹈矩,但骨骼里却是一片狼籍。
只是那咒下的道德印在死死地套住我而已,不知哪一天就会让我挣脱掉那枷锁。
紫茉很喜欢荡秋千,我亲自在院中宽敞的地方造了座给她玩儿。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忧虑地于秋千上耍玩,清冽的金阳淋漓地洒在她的身上,像渡了层柔亮的光,娇软的笑声泠泠传来,借着微风,好似吹动了我的七窍,眼前的场景如此鲜活,让我目眩神迷。
我痴迷的目光不住在她身上流连,许是留意到我的眼神,她眉目一转,冲我嫣然浅笑哥哥,一起来呀″
坐在正好容纳我们两人的秋千上,我略微有些不自然。
与我紧密贴靠着,她倒一点也不拘束,一手拉着旁侧的绳索,又扭头提眼嗔我一眼哥哥,抓绳子荡呀″
怀着跌宕的心绪,迫切却佯作意地抬手拽住了两边的绳子,她的那边,我的手正好完全覆住了她。
温软的触感,热度却顺着那相贴的掌心节节攀升,让我骨血发烫。
我按捺下荡漾的的心波,仿若镇定地挪动眼神睐向她。
她却好像并未感觉到不对劲,依旧是那幅天真烂漫的青苒少女,为着和哥哥一起荡秋千这种小事儿欢喜着,洋洋别着下巴,笑得开怀极了。
包着她的手生出热汗,我没松开,她没抽出。
晃悠的秋千架,好似也载着我翻涌的心潮飘摇着。
紫茉抿着笑,随意地将头偏向我,枕在我的肩上,喟叹一句就想和哥哥永远这样下去,那该多好啊……″
渐渐平息的激烈心湖又因她这句紊乱了起来,一种可怖却让我战栗的念头扫荡过我的脑海。
是啊,紫茉从小养在我身边,并不懂什么世俗伦常,也不知男女大防,我的顾虑她都不明白,单纯的就像,一只可以任人操纵的傀儡,如此听话地依附于我。
她,并不知晓
我们每一次过分的亲密,都是在越界,都是在,步步深陷乱伦的泥潭。
她不知道,我卑劣地欣庆着。
攥着她的手贪得厌般,轻轻扯下她柔嫩的素手,缓慢地、坚定地与她细白的根根笋指交缠,直至,十指相扣。
就这样,两掌相握,搭在她的腰间。
我们彼此依偎着,就像从前相依为命的样子。
什么也没变,又好似,什么都变了。
在这片阳光照下,暖融融的岁月静好里。
哥哥给你的爱炙热、恒久而又寂静声。
每当紫茉入睡时,我都会睁开眼细细端详着她,她的睫毛长长的,卷曲浓密,像是羽扇,一张脸精致灵巧,恬静的睡颜秀气极了。